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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代快报

2024-02-05 麻面系列

  今天的夫子庙很热闹,可是民国时期这一个地区更热闹,天天上演魔术与杂技!而当时这里最红的魔术师,就是号称“四大魔王”之一的崔星洲。昨天,崔星洲的弟子、江南派魔术大师高峰就在记者面前小露了一手。一面明晃晃的镜子,记者怎么看都是好好的,可是到了高峰手中,一条红艳的丝巾自由穿过,而镜子却丝毫无损!高峰的魔术虽然神奇,但更让人感兴趣的是他讲述的那些昔日魔术界的秘闻——

  民国“四大魔王”究竟都是些谁,那时的魔术派系是怎么分的?而第一个来中国的西方魔术师又是谁,他最拿手的魔术是什么?魔术师之间是怎么偷师学艺的?如今的那些魔术师,功力比那些前辈是高是低?让大卫·科波菲尔念念不忘的原汁原味的中国魔术又是什么?且听高峰为我们一一讲来……

  魔术一词是外来语,我国古称“幻术”,广东称“掩眼法”,俗称“变戏法”。“眼睛一眨,老母鸡变鸭”,说的就是魔术的神奇。

  高峰称,如果真要追溯中国魔术的起源,那已有上千年的历史,早在西汉元封三年(公元前108年),汉武帝举行百戏盛会时,会上就有中国的传统魔术《鱼龙蔓延》等。但是直至近百年来,外国魔术大量传入中国,中国艺人“取长补短”,在西方魔术中揉进中国传统技法,这才形成现代中国魔术的雏形。

  第一个来中国的西方魔术师是英国的瓦纳,1873年,他在上海表演西洋魔术。当时有名文人王韬办的《瀛洲杂技》,就撰文介绍了瓦纳的魔术。据说瓦纳表演的最惊心动魄的魔术,是用利剑斩人头。表演时,有一道幕布突然降下,乐声袅袅,但听起来却格外凄惨。幕布打开,只见魔术师拿着一个铃铛站在台上,旁边还站着一个人,魔术师摇动铃铛发出声音,那个人立刻昏然如醉。于是魔术师引着他挺卧在桌上,然后拔出一剑,剑光一闪,人头立刻落地.鲜血喷涌而出。魔术师把人头盛在盘子里,下台给观众展示,更有大胆的人凑上前,用手碰了碰那人头,只觉得人头仍然暖和。展示一圈后,魔术师仍旧登台,还首于颈,喃喃有词,过了一会儿,那人竟然坐起来了,还向观众们行礼。

  此后,日本的松旭斋天一、英国的戈定和汤姆、意大利的却菲洛、美国的邓脱等,陆续来华表演,带来了《八角亭出人》、《礼帽遁手表》、《满台飞水》等气势浩大的大型魔术。这些新颖的魔术不仅吸引了中国艺人,也撩起了很多观众的兴趣。“想学啊,可是魔术并不是所有人都学得起,因为道具昂贵,所以注定是有钱人玩的把戏。”高峰和记者说,他的师傅崔星洲当时家境就非常富裕,“当时,他(崔星洲)正好在上海读大学,法律系,他还有个有钱的姐夫,叫徐静云,家里是开银行的,两人一起迷上了魔术,从此走上了变把戏之路。”

  那个年代,魔术的秘密是不可泄露的天机,想学魔术可不是件容易事。“有一次,外国魔术家来表演的时候,上海魔术师张慧冲曾经溜进后台,躲到道具里偷看其中的奥秘。”高峰直言那时魔术师的技艺学成真的来之不易。由于崔星洲本身就是个大学生,精通英语,所以他当年在国外购买了许多关于魔术的书籍,不停地揣摩、练习,到最后自成一派,于1935年成为国际魔术协会会员。而且崔星洲和徐静云,购买起国外魔术道具一点都不吝啬,“那时的道具比现在的还要精致,比如‘花中变人’这个魔术,当时里面的花可都是用天鹅毛做的,可见价格有多昂贵。有句俗话,‘穷杂技富魔术’,玩魔术的都是有钱人。”高峰说。

  说起与崔星洲的相遇,高峰笑了:“就是天天去夫子庙,看他表演,师傅见我痴迷,就破例收了我。”据了解,高峰是崔星洲除其儿子崔龄童外收下的唯一一个弟子。

  回忆起当年,高峰有点神往,“现在大家都知道‘四大天王’,可是民国时期,还有‘四大魔王’,我师傅崔星洲就是这里面一个,还有三个分别是张慧冲、傅天正、肖鹏飞,都是大学生。”高峰强调,“四大魔王”一说在魔术档案里是有记载的,“那时候,‘四大魔王’的足迹遍布北京天桥、上海城隍庙等地,而我师傅是南京人,当时就在夫子庙出没,红极一时。”高峰解释,夫子庙在过去是中国魔术四大集散地之一,跟现在的热闹完全不一样,玩的就是魔术、杂技,“魔术师在里面表演舞台魔术,一般会安排两个小徒弟在门口招揽生意,用扑克牌、骰子等小道具玩玩小魔术吸引路人。这些魔术是入门的基本功,他们边表演边吆喝,如果路人感兴趣还可以教他们,教一招收个5分钱、1毛钱,并竭力拉他们买票进小剧场看舞台魔术的表演。”

  高峰和记者说,自从他第一次看到魔术后,就像着了魔一样恋上了它,没上学前,从早上醒来就去看魔术,一直看到魔术团收摊;上学以后,上学前放学后,从来不落,仍旧天天到场,“就这样,他们都跟我熟了,后来进去看他们表演都不收我钱了,随便看。”高峰称,当时师傅表演的“空中睡美人”、“X光隐身术”、“万花筒”等节目轰动一时。

  高峰称,其实像我们现在看到的“炮打美人”、“分身(大锯活人,一锯两半)”、“躺刀背”等节目,其实民国时期就开始表演了,尤其是瓮遁(即人进入一个坛子中,却在几米外的另一个坛子中现身,当时最流行了。

  据介绍,崔星洲的节目中西合璧,华丽多彩,在民国时期沉闷的南京杂技界颇显新鲜,被誉为江南派魔术的创始人。“‘四大魔王’时期,魔术开始分为南北两派,所谓南派,其表演讲究道具造型的宏伟壮丽,表演优美洒脱,一般不说话;北派多重于手上技巧,除表演细腻外,还注重‘使口’(说功)。而南派又可细分为‘江南派’和‘海派’。”高峰称,后来,随着南北派交流日益增多,相互取长补短,现在南北两派之分已不甚分明。

  谁都知道大卫·科波菲尔魔术的神奇,但就是这样一位世界顶尖级的大师,每次来中国却还惦记着一件事,那就是中国原汁原味的“古彩戏法”,他悟不出“道”。

  传说中的“古彩戏法”究竟有多玄乎,说出来肯定会吓着你,魔术师身上负重100多斤还要滚摔自如,变出养有金鱼的鱼缸、摆有水果点心的盘子,抑或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炉等。当着记者的面,高峰搬出了“古彩戏法”的原始道具,乖乖,全是直径在三四十厘米的碟子,其中还有一个很深的盆。记者看出,这些碟子和盆都不是现代的,基本上全是大清光绪年间的,而那个盆则是乾隆年间制的,很重,“盆是夹在裆里的,不仅自身重,而且还要加水,这一个道具大概就要五六十斤重。”高峰和记者说,“古彩戏法”也是慈禧太后过生日时的一个专项表演,“一件长袍,一条彩单,平凡朴实,魔术师前后展示彩单,往肩上一披,瞬间变出四五个碟子,每个碟子里都有不少东西,有长生果、水果等……人往前一滚,‘啪’,有可能就变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,在盛满水的缸里游来游去……”

  据介绍,大卫·科波菲尔每一次演出之后都要看古彩戏法。最近一次做客湖南卫视,该节目组邀请了北京古彩戏法老艺人同大卫来了一场对抗赛。演出结束后,老艺人把大褂脱下扔给了大卫,大卫翻来覆去看了半天,也看不出名堂。其实,里面都是艺人用一些破布、麻绳、塑料袋来处理问题。但正是用这些道具支撑起来的古彩戏法,被国外魔术界认为是科技含量很高的技艺,甚至有人专门从科技角度进行研究,到今天都没有答案。

  说到这个“绝活”的窍门,高峰表示要的就是扎实的基本功,比国外的要强,否则根本玩不起来。“你看,我的道具有的是摔坏的、补过的,这块,很清楚的补痕吧,反面看是一道道‘疤’,正面却啥也看不出,这就是古代的补碗技术。”高峰有点忧伤地和记者说,目前会这一手的可以说寥寥无几,而现在的道具也“作假”了,把瓷盆瓷碟全改成不锈钢的,然后在上面绘成各种青花图案。即使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也不会摔坏。高峰坦言,他虽然有道具,但也仅懂得皮毛,“不管怎样,还是希望能找到符合练这一个项目的人。”

  至于合适人选要说明条件,高峰透露,首先个子要高,其次要能吃苦,腰腿功要有一些,“再找不到人,真要失传了。”

  拿出来的盆、碟放回去时,高峰一个劲地嘱咐工作人员一定要小心轻放。“这值多少钱?”面对记者的问题,高峰表示再多钱也不卖,就是文物贩子来高价收购也不会出手。接着他还向记者展示了一批上世纪二十年代的魔术道具,有火盆变鸭子的盆,有“群钟闹台”摞在一起的钟……“这些钟是我从南京一个姓刘的艺人手上买回来的,你说多少钱吧,反正上海牌手表当时120元,自己就掏了这么多买了一堆摞在一起的闹钟,等我退下来后,我想建造一个魔术馆,让市民一睹这些魔术道具的真容。”

  尽管手中有“活”,但是高峰相当低调,他和记者说,有一个节目他至今没演过,那就是“水晶球”,“只有我师傅和张慧冲演过。”

  “表演前,魔术师把信封、信纸发给现场观众,让他们写好问题后装入信封交上来。”高峰说,拿到信封后,表演者当着大伙的面把信封、信纸烧成灰,然后把水晶球放在灰上面,看问题。“3排2号×××,你问我家有几口人,这样的一个问题我回家看下户口簿,就知道了。”表演时,现场观众非常惊喜,认为透过水晶球能看到烧成灰的东西。

  崔星洲是幽默的,而高峰自认为口才远远不如师傅,因此他没有接触过这个节目。

  魔术的神奇也吸引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,“高老师,我要学牌。”高峰称每个月都能碰到一两个这种“毛遂自荐”的市民,“他们学牌,并不是为了魔术,而是为了赚钱。”高峰和记者说,这些人都想学洗牌、发牌,“怎么样才可以把好牌发到我手上。”每逢听到这句话,高峰就毫不犹豫地把人拒之门外,坚决不收。

  “魔术越假越好,做人越真越好。”高峰说这是他的做人原则,也是中国魔术师的原则。